國有道,不變塞焉;國無道,至死不變。?xml:namespace> ——題記 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。 他徘徊在冰冷潮濕的牢房,手腳被沉重的鐐銬牢牢鎖住,衣衫襤褸,頭發(fā)油膩散亂,面色蒼白,目光卻炯炯有神。 他透過牢房的窗子望向南方,除了灰白色的天空,他什么也沒望見。 但是他還在遙望,那兒有他的故國,他熟悉那里的每一朵花,每一棵樹,每一條河流,每一縷清風;他曾站在故國的山崗上,意氣風發(fā),立下宏志;他更為那片土地奮戰(zhàn)拼搏,就算身處牢獄,也不曾停歇。 想到這里,他笑了笑,但是眼里卻有一份說不出的焦急:戰(zhàn)況如何?失地收復了嗎?現(xiàn)今的形勢又怎么樣?我······還能回去嗎? 他堅毅的眼神突然波動了一下:他也是一個有故鄉(xiāng)的人,他,也想回家。 這時,耳旁突然傳來一陣他聽不懂的嘀咕聲,他皺了皺眉頭:成天聽著這蠻夷胡言亂語。這帶著羊膻味的語言讓他很是厭惡,他更懷念家鄉(xiāng)的語言,每一個字都是那么優(yōu)雅,每一句話都是那么動聽。 他轉過了頭,在牢門口看見了一個飯盒。飯盒裝飾精美,臭哄哄的牢房中多了一絲美味佳肴的香氣。 是打算讓我做一個飽死鬼么?或是說,他們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放棄勸服?他輕蔑地笑了笑,從豪宅到這牢房,為了讓他屈服,還真是煞費苦心??! 這時,牢房外傳來了鐵鏈在地上拖動的“丁當”聲,他抬頭一看:是他的同胞,正被獄卒押出牢房。在這人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之前,他轉過來看了他一眼,他與他的目光產(chǎn)生了交集。 他的身軀猛然一震:那是一種怎樣的目光啊,沒有半點生氣,只剩下一片麻木。然而就是從這樣麻木的目光中,他卻仍然清晰的看見了一句話:“我們······值得嗎?” 若是放在以前,他定然會猛然站起,并喝道:“怎么不值得?”可是現(xiàn)在,他只能用沙啞的嗓音問自己一句:“怎么······值得啊······” 他的眼中驀然浮現(xiàn)出了一股濃濃的悲哀:國家腐敗,民不聊生,政治黑暗,戰(zhàn)亂四起,這一切都仿佛在預示:他的故國必將滅亡。然而他們仍在為這樣的國家奮戰(zhàn),甚至已經(jīng)有數(shù)十乃至上百萬兒郎為這個國家獻出了生命,但國家可曾記得他們?國家可曾記得他? 怎么······值得啊······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,將頭轉向窗戶處,又睜開眼,隱隱約約聽見了外面熙熙攘攘,仿佛往常一樣。 讓那些蒙古人來統(tǒng)治,也會這么熱鬧嗎?他偏過頭,長嘆了一口氣。卻又望向牢門,那兒有一個飯盒。 拿起那個飯盒,他就可以以當朝名貴的身份,脫去囚服,體面的去當他的新朝重臣。 但是他沒有。 他又暗嘆了一聲,目光又變得堅定:他在年幼之時就立志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,敬業(yè)為民。中年時他也不忘初衷,盡管默默無聞,卻從不放棄當年的志向。他已暗暗發(fā)誓,要為國家付出一切。 包括他的生命。 他的臉上驀然涌出一股病態(tài)的潮紅,咳了幾聲,然后吐出了一口烏血,連續(xù)幾天滴水未進,他的身體已經(jīng)到了崩潰的邊緣。 月光漸起,他望著窗外的明月,淡然一笑:月亮落下,自己就要死了。這個時候還是念一念自己的詩吧: 辛苦遭逢起一經(jīng),干戈寥落四周星。 山河破碎風飄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 惶恐灘頭說惶恐,零丁洋里嘆零丁。 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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